德国：探访森林幼儿园，孩子的“本我”与自然相连接

在我的想象中，森林幼儿园是犹如童话般美好的，直到准备采访前，我看到森林幼儿园的图片，那些在我们看来完全可以称得上“简陋”的设施让孩子的幼儿园生活显得如此萧条，又有些心酸和不解。对于森林幼儿园，我们到底是心向往之还是叶公好龙？唯有走进它才能感受。

森林幼儿园初体验

森林幼儿园在德国属于一种较为常见的幼儿园，我们这次来到的位于德国东部城市耶拿郊区的Waldkindergarten Wogau，是这座10万人口的城市里的3个森林幼儿园之一。

• -5℃，孩子体验寒冷下的户外活动

我们采访当天耶拿室外温度大概-5℃度，郊区的温度应该还更低一点，草地和森林都能看到一层积雪。

进入幼儿园不起眼的铁门时，上午的活动还没有正式开始，孩子们不分大小，都在院子中的沙坑里面挖沙子，虽然身上都穿着类似冲锋衣那样的连体棉服，戴着帽子，但我们还是能发现很多孩子的脸被冻得通红，也不乏在吸溜鼻涕的，这样的场景我想足以让我身边的大部分妈妈心疼。

• “松鼠班”与“狼班”，孩子们都是森林里的小动物

早上9点半，早间“课程”正式开始，我们跟着狼班（1～3岁是松鼠班，3～6岁是狼班）的小朋友开始行动 — 20多个小朋友背着背包排着队挨个儿走出幼儿园后门，老师清点人头后孩子们冲向山坡。

从山坡到当天要活动的森林中间，老师设置了三个集合点，所有孩子都只能在大家都抵达集合点的时候，等待老师的一声令下，一起跑向下一个集合点。

• 席地而坐的野餐

一路经过集合点，最终的目的地是幼儿园三片森林中的一片，那里是当天主要活动的地方。可能是由于冬天的原因，这片树林看上去的确有点萧条，树不少，但是没有树叶的遮挡，多少缺了些我们想象中郁郁葱葱的森林的那种浪漫主义色彩，地上满是树枝和枯黄的叶子。

不过这些完全不会影响孩子们在其中玩耍的心情，这里有他们用树枝搭建的几个小棚子。所有小朋友摘下背包坐在地上，拿出自己包里准备好的零食和加餐。

• 在森林里面学数学

我们一路跟来，发现和传统课堂不同，老师们很少“教”孩子去学习什么，但是会利用在森林里的时间，刻意培养孩子的一些能力。

比如，他们会让所有孩子围坐在一起，数数今天来了多少小朋友，有多少个人缺席——将数学融入到生活，没有更多的加减乘除，就是他们培养孩子数学能力的方式。

直面争议 森林幼儿园背后的教育科学

森林幼儿园这样培养孩子的方式，从出现伊始至今受到很多非议。反对者和批评者也会质疑，这些孩子在未来进入学校以后会不会落后。

德国黑森州达姆施塔特学前教育专科学校教授罗兰·乔治斯（Roland Gorges）专门研究过这个问题。他发现，这些森林幼儿园出来的孩子不但不会落后，而且自发解决问题的能力反而更强。

家长的疑问，我们专门采访了这家幼儿园的园长。

• 自然抵御电子设备“入侵”，提升感统发展

在幼儿园的几年正是孩子们感统发展的重要时期，他们需要用感官 — 听、看、摸、闻、尝去认知这个世界，大自然恰恰提供了最好的环境。一个平和安静的环境，也更适合培养孩子的专注力，这在如今电子设备“入侵”生活的时代，更加显得难能可贵。

• 在自然中玩耍，提升孩子的社交能力

与此同时，社交能力也是森林幼儿园所看重的，正是通过有组织的活动，比如团队通过几个集合点抵达森林、在森林中搭建小棚子这样的任务来完成的。在这个过程中老师们不会主动出手去解决问题，他们认为孩子们完全有能力去表达自己，用有效的沟通完成任务。

• 自然让孩子抱有好奇心，提升学习的动力

园长坦言，德国的很多家长也会关心幼儿园有没有为孩子上学做好准备。但是在她看来，幼儿园主要的任务是保证孩子的健康发育以及发展基础体育能力，从这一点上来说森林幼儿园自然没问题；而对于学习而言，她认为孩子应该保有好奇心，这样才有学习的动力。森林幼儿园通过各种自然中的协作项目让孩子从中建立自信心，自信心加好奇心才能带给孩子长久的学习动力。在幼儿园阶段，这比任何知识都更加重要。

• 自然让孩子自由发展，提升幸福感

相比学习成绩、未来职业这些显得有些功利的目标，这位园长更关注的是孩子的幸福感，而她认为孩子的幸福感都应该来源于自由的发展。

因此在这家幼儿园里，你不会看到孩子们整齐地准点共同开饭、睡觉，有的只是大家按照自己的需求做这些事 — 吃饭快的小朋友吃完了就可以离开桌子去玩，吃饭慢的可以坐在桌前吃到认为自己吃好了为止。

而让很多家长头疼的午觉问题，老师们也是采取自愿的原则。午饭结束后，孩子们在卧室玩一会儿，愿意睡觉的小朋友就会把自己的床垫拖到卧室的某一处，躺下睡觉，而不想睡觉的孩子只需要尊重他人保持安静即可，不会被老师强制要求睡觉。

园长坦言，自己的这种以孩子需求为先的理念也是慢慢形成的：“我和我上一代人成长的环境是工业化快速发展的时代背景，那个时候国家建设很重要，大家都有非常明确的任务甚至是命令。在幼儿园和学校，老师也对我们有所期待，做事要符合老师的期待。这样一来，小孩的认知、情绪和思维会受到影响。实际上现在很多教育观念也在发生变化，心理学教育学的一些研究表明，孩子需要的是无条件的爱、大量的自由和空间。”

在我们离开森林幼儿园的时候，一个小男孩从楼上追着我们下来，跟我们握手告别。虽然幼儿园的养育方式多种多样，但我们还是从心底里尊敬这些坚持自然养育的老师，感谢他们尊重孩子的基本权利，将世界最本真的样子还原给孩子。